黄兹雄外表文质彬彬,接受记者专访的宅子里,摆了不少他历年来珍藏的紫砂壶,文艺气息浓厚。
事实上,他的工作与专业是电子工程领域。所经营的公司,为国内外大企业提供高端技术的电子电器工程服务,是本地超过半个世纪的配电工程老字号,在我国人民还没广泛用电的时代,就已开业,他是第二代。从接手父亲的典型华商公司,到将它发展成跨国的企业,黄兹雄将分享如何做到继承者最艰难的任务,成功守业、转型并扩大。
“我们的工作,算是属于高技术性的行业,”黄兹雄对行外人解释时,总会微笑耐心地介绍,“怎么说,我们做的,就像民宅常见的配电箱(switchboard),只不过我们做的配电箱规模庞大,是为从事制造的企业而设,工作包括开发他们的厂房发电设备系统、生产设备的架构、设计规划等相关服务。我们的主要客户是食品制造业者,尤其是棕榈业者。”
L.H.E.E有限公司,前身是联发电器工程公司。“业内的人都会知道我们。”对父亲白手起家,他始终感到骄傲。“我们可以说是和棕榈业的成长史一起发展起来的。”
“我的父亲黄辉明。读书不多。年轻时在一家电器工程公司工作。也许因为表现好。被公司派到印尼看管项目。当地棕油业刚起步。棕油工厂需要配电工程。父亲因此在印尼累积了这行的经验和人脉。”
他说,父亲在70年代初回到马来西亚创业,成立联发电子工程。“当时他获得为政府的电力公司做高压电的机会,还取得相关执照。同时也积极做食品工业企业的电器机械工程。雀巢、子母牌等公司,都是长期合作客户,一直到现在。”
配电工程结合印尼棕油业
“在印尼工作时,父亲认识了不少企业家。至今有大部分的工程项目,都是印尼的棕油企业。也因为这样,我们成为了与棕油业整条生产链息息相关、一起成长的配电工程企业。”
那时候,这个行业或许没有什么竞争,但是,连城市的电线都还不充足的年代,资源和专业都很缺乏。黄老先生凭着勇敢创设,攒下了不少工程项目,成为了业界的拓荒者兼领先者。后来,为了继续为大企业服务,将合伙企业改成了如今的L.H.E.E私人有限公司。
从小耳濡目染,身为长子的黄兹雄,大学念的是电器工程,本身是一名专业且资历丰富的工程师。不过年轻的他,毕业后并没回去父亲的公司工作,而是选择在外闯荡累积更多经验。
他回忆,“1995年左右,我大学毕业后,在一家从事变压箱工程的公司就业。那家公司蛮有名的,接了不少政府项目。巧的是,我父亲以前也在哪里工作过!不过服务一年后我就离职了。”
他是双峰塔、KLIA 电压工程师
接着,他参与了马来西亚发展史上很重要的工程之一 — 吉隆坡双峰塔工程。“双峰塔是由两家分别来自日本和韩国的企业建造。我负责韩国企业建设那栋的电压工程部分。”有了这次宝贵的经验,不久他又获得了其他机会,包括参与全新的吉隆坡国际机场建设,负责机场冷气系统工程部分。
他笑说,“我的就业史蛮长的,过后我又去了英国工作一阵子,然后到了新加坡,为理工大学的实验室做‘无尘室’的工程。可以说,每次转换工作,都有新尝试,随着时代进步,学习不同技术,并且认识各路技术人脉,对我日后经营企业很有帮助。”
在外漂泊如无脚小鸟
“我在新加坡待了好几年,参与几个大项目,高薪厚职。但是因为各种因素,促使我最后选择回国。”
原来,他任职新加坡一家从事海水淡化厂工程的公司,所做的项目都很成功,只是不久新加坡政府入股该公司,摇身变成了政府企业,对员工的要求也顿时有变。
身为项目经理的他,被劝谕要成为新加坡公民,才能够继续任职。“我没想过放弃马来西亚公民身份。可是由于项目涉及国家资源,必须由新加坡人执行。”为了先完成手上的项目,他别无他法,先申请永久居民权,暂且过了一关!
工程完毕后,因表现出色,公司计划派他去美国做另一项工程,给予的薪水更加吸引!而且5年期满回到新加坡后,他会被提升为部门主任。
“当时全公司只选中3人。可惜,还是面对同样问题,条件是我必须要入籍新加坡,才能接这项工作。”无可奈何之下,他选择了辞职。另一方面,他想到自己离家拼搏已有数年,或许是时候回家了。
“在新加坡三、四年,我经常出差,包括飞去美国开会,非常忙碌和劳累。新加坡各处我都不熟悉,连乌节路都没有逛过。想当然,当时连女朋友都没有,没时间成家。”他笑说。
他的父亲得知后也说,“反正已经打工几年了,为什么不回来帮我?”眼见父亲日渐老迈,弟弟从事的是电脑行业,姐姐是基金经理,只有他和父亲算是同一行业,他于是做了回归的决定。“那时我是样这样说服自己的,‘不如回去看看,不行再走吧。’结果一回来就做了20年。”他笑。
放弃月薪过万新币
令人莞尔的是,他的薪水差别。“在新加坡时,我是月入过万新币的工程师,当时算是非常高薪一族了。回到父亲的公司,他给我起薪是2,500马币!哈哈。”
“不过我不在乎,若是为了薪水,就不会回来了。我是为了接班挑战而来。”世界迈入千禧年的时候,黄兹雄回到生长的巴生。当他踏入父亲苦心维持了30年的老公司一看,他惊呆了。
“一句话形容,就是‘华商公司(China man)’,完全没有系统可言。”他说,虽然公司在行内已经是佼佼者级别,客户都是大企业,但是内部却依然沿用传统方式操作。“与中小型客户的接洽,都只是口头承诺,没有白纸黑字的合约!必要的正式文书都省略了,连报价单都没有做。用电话和客户谈妥生意后,只透过几张传真落实,然后就直接做工程。这是不行的。”
他笑说,“奇怪的是,在这样的情况下,公司账目分明,没有欠账拖账的问题,全靠公司的口碑信誉好。”他跟父亲反映,必须要整顿内部运作流程,起初父亲不以为然说,“这么多年都是这样做,都没有问题!”起初两父子难免因此而有点冲突。
还好,在他的坚持下,一切慢慢调整过来,逐步以现代化方式运作。他相信父亲也明白,有了系统化的运作模式,才能招到更多大企业客户。
联发公司的业务,很大部分都在国外,尤其是印尼。黄兹雄接手公司运营后,索性在印尼设立公司,直接承接工程,效率更佳。“我们间接和直接培训了不少当地的熟练技术人员,跟食品工业配电工程领域,是一路相随发展的。”
高素质服务留住客源
有拼劲的黄兹雄,把握之前累积的人脉,把业务发展到了新加坡,接着进军菲律宾,并曾经到印度和非洲国家发展。
这几年,其公司在巴布亚新几内亚,为当地棕油企业做了大型工程。由于棕油厂房大部分都是设在偏远地区,因此他们的工作并不简单,除了核心的工程,还要做系统和厂房设计、规划、顾问,甚至要做基础设施建设,方便运输,贡献匪浅,因而深受当地机构欢迎。
他笑,“没想到我依然要四处奔波。不同的是,这回是为自家企业而开发新市场。”在黄兹雄的带领和努力下,如今L.H.E.E公司的规模,已经比20年前扩大了约三、四倍。
其公司经历过几次世界经济不景或经济风暴,依然完好地立足至今。他赞叹说,“棕油业和食品工业相关的领域,确实是非常稳定的行业。棕油的用途多元,能制成各种用品和食品。不管外面经济走势如何,人们还是需要食品和日用品供应。”
“记得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、2008年环球金融危机的时候,因为大部分客户是实力雄厚的企业,所以我们的生意能够维持,有时候反而订单更多了!唯一的挑战是大环境的紧缩导致资金周转有点艰难,但是熬过了风暴就好了。”
选员工看品德热诚
在各类棕油品生产线上,也是他们能发挥工程技术和服务的机会。因而在世界危机中,成功站稳脚步。
公司若要持续成长,适当转型和增值是必须的。黄兹雄曾经参与多项国家级别项目,深明企业必须随着时代进步一直改进,因此公司的核心项目不限于食品工业领域,开始趋向多元发展。
“我们每年大部分的营业额来自棕榈油厂的化学加工、炼油和食品技术部门,也有部分来自生物质发电厂和水处理厂。 ”
“要跟着时代跑,才能继续立足。现在我们也朝着再生能源工程领域发展,绿色环保技术是现代需求和趋势。凭着我们在棕油业工程多年的经验和技术,相信能够做好这一块。全面化,也是公司的优势。我们不单止配电,还包括替客户做长期规划。“
“业者建一家炼油厂,肯定投资了庞大资金,不只是经营几年而已。所以我们在做建设前,就要替客户做好三年、五年甚至更久的厂房规模规划。让他们即使日后的生产线增加,也有足够的扩展空间。”
他说,“也许,我们的全面服务、咨询和工程素质,是留着长期客户的原因。”在材质方面,他们坚持用好的。黄兹雄说,“这是我们的口碑。工程做好后,长期耐用。在客户来检查之前,我们就先检验。做不好的,要重新做过。先对自己苛刻,才能让客户满意。”
“日后如果客户有需要,我们会持续为他们咨询。不是骄傲,在这行,很多技术上的细节,也只有我们能够解答。我们很乐意跟客户分享。”他笑说。
了解到工业和技术规章的重要性,黄兹雄很重视其工程成品是否达标。因此技术人员是公司的关键资源。
“我们聘请的人,不一定要很高学历,是熟练有经验的技术人员即可。我最看中的是人品,员工态度好、愿意学习最重要。我们很愿意去培训员工。这一行经常要深入偏远地区的厂房工作,做的工作又非常技术性,需要对这行有热情才行。”
父亲放手从旁支持
黄兹雄为父亲的企业努力超过20年,公司现已稳步向上。数十年看似匆匆,却历经了两代人的心血。
他说,他本身加倍地努力了多年,才有机会超越父亲过去的成绩。加上对这个行业的知识和经验很丰富,才能带领公司并服众。”
他说,“我算是幸运的,父亲由始至终很支持我,给我机会做决策。”在接手父亲企业初期,两父子只有短暂的不适应期。经过一段日子后,黄老先生就完全放手让儿子接管公司了。即使还有些老客户会不以为然,“你父亲还在,我为什么要跟你谈呢?”但是黄老先生坚持不出面,他说,“我都交给儿子了。”
“对于传承家业的人来说,长辈的信任和放手,是很关键的,让我这个接班人能顺利接管事业,担当起企业责任,并让公司随着时代演进而延续下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