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梅慧 Linda Lo

千层蛋糕对许多人来说可能有不同的认知,他们可能会觉的是砂拉越五彩缤纷的千层蛋糕,抑或是日本口感松化的千层蛋糕?其实印尼也有专属的千层蛋糕,而且是一款只有节庆或是重要宴会上才会出现的甜品。

印尼千层蛋糕诞生于荷兰统治东印度时期,是荷兰人带来的其中一种西方产物。罗梅慧表示,如果在荷兰吃正统的十菜套餐,最后的甜点一定是千层蛋糕。

据说,当年的荷兰人对热带香料倾心,且有深入研究,所以特别使用了当地香料配制出属于印尼风味的千层蛋糕。罗梅慧解释,“来到印尼后,传统的千层蛋糕里加入了肉桂、肉豆蔻、八角和白豆蔻,形成了当地一种特殊风味。”

同样的,她延用了这种作法,把传统的印尼千层蛋糕带到马来西亚,再加入本地人喜欢且熟悉的风味,如榴槤和白咖啡,让它成为具有本地特色的手信,并成立了Ambon Boenda。

拜师5师傅汲取秘笈

“第一次吃千层蛋糕时,我就爱上了它那独特香气。”来自印尼棉兰的罗梅慧娓娓道出她与千层蛋糕的不解之缘。

那时的她仅6、7岁,父亲的朋友为他们带来了高级的千层蛋糕。“直到现在还记得那块进入口里的千层蛋糕,充满了丰腴奶油香,还有隐约散发出的八角肉桂味,久久都无法在嘴里散去。”

后来,因为要到国外念书,便决定学做千层蛋糕。“每次放完假回学校,我都会带上许多千层蛋糕,一些送朋友,一些自己吃。久而久之,我觉得不如把手艺学起来,想吃时便可以自己做来吃。”于是,她在21岁那年,跟了5名师傅学做千层蛋糕。小记好奇,为何要跟那么多老师学呢?

“其实每一个老师都有自己的烘焙技术及喜好,教导时也可能会有秘密是没有告诉你的。所以当你学习多了,便能从每一个人身上找到不同的优点及秘诀。只要从中汲取长处,便能找到最适合你的烘焙方式。”

她也笑著表示,学习过程最煎熬的是在课堂上能做出完美的千层蛋糕,但是当回家自己做时,却始终做不出班上的味道。“我曾经连续三天不停的做千层蛋糕,而且还自己吃完每一粒蛋糕。”现在说起这段往事,她都会拿来调侃自己当时因为这些蛋糕胖了不少。

亲手制作找回小时候的味道

她大赞最后的那位老师无私分享,让她学了很多,而且也让她得以成功地还原童年时的那个味道。“千层蛋糕在印尼名气越来越响,许多本地人及游客都会买它来当手信或是普通茶点。因此生产者越来越多,口味也变得越来越商业化。”

她觉得惋惜,因为已经无法在印尼找到那股最传统和最高质的风味。“现在要找回童年味道,就真的只能自己做。”

她分享说主因是使用的制作材料非常昂贵。“以前的千层蛋糕除了讲究制作方式,更讲究使用的材料。除了必须是道地的印尼香料,使用的奶油则必须是荷兰出品,因为它的奶香及油脂味独特,是其他奶油中找不到的。”

她高兴的表示,自己也是最近才在本地找到该品牌奶油,却因为成本太高,没有办法使用在Ambon Boenda的千层蛋糕中,除非有客人额外订做。

牧羊人一步一脚印 荣耀回归祖国

当聊起Ambon Boenda,罗梅慧笑得很满足,因为那是她这一生最重要的宝贝。

“我丈夫是马来西亚人,嫁给他后就随他回来吉隆坡定居。”后来丈夫因工作在香港居住了6年,育有两男一女。

“孩子出世后,我专心当一名家庭主妇,平日就在家里做爱吃的千层蛋糕和黄金糕。但慢慢地发现,每次出国或是回印尼都不知道该带什么手信回去送亲朋戚友。

你如果要说是白咖啡、淡汶饼……但这些都是别州的手信,认真数起来,吉隆坡好像缺乏了能代表它的当地手信。”由于这个想法,她决定把自己手工做的千层蛋糕变成足以代表吉隆坡的手信品牌。

大马材料制作味道有落差

2015年,罗梅慧先以网上订购形式出售千层蛋糕,2016年才在八打灵再也Aman Suria开设第一家店面。“其实当时打算只做供应商,所以就选择在较外围的地方开设店面。没想到,因为客人很难找到该地点,所以无法为品牌带来很好的口碑传播。”于是,2019年在The Gardens Mall开设了第二家分店,正式进军商场。

此外,她也因为一名亲戚邀请,于2019年在香港开设了分行,并以大马过江龙品牌为名正式打入香港市场。开设店面创品牌,对一名售卖印尼家乡传统经典甜品的罗梅慧有什么挑战呢?她笑着举起三根手指头,“一共有三大挑战。”

她表示,刚开始在马来西亚做千层蛋糕时就已经面临大挑战,因为找不到适合的材料。“本地香料与印尼香料味道有差别,像是最基本的肉桂和八角,这里的味道和印尼的味道就是不同。”

她解释,以前可以每次回家乡带一些香料回来做千层蛋糕,现在要开店就必须大批入货。她花了一些时间,才找到了进口印尼香料的方法。另一个最重要的就是面粉,经过多方寻找,才在本地找到适合的,否则连面粉都得进口了。

大马人不了解千层蛋糕

“第二个挑战就是烘炉,因为做印尼千层蛋糕必须有独特的烘炉才能做到18层的效果,而且每一层都必须有一定的厚薄度,才能得到理想的口感。”

于是,开店前,她从印尼进口了一台烤炉。当店面开始扩展,才进口多两台。“由于烤炉来自印尼,所以必须依赖印尼技术人员做维修及维护工作,他们每年会来大马两次替烤炉做维护工作。刚开始时,我们就只有一台烤炉,所以一出问题就得停止生产线。现在有两三台,可以替换就无需如此担心。”只是今年面临疫情,印尼技术人员无法来大马替她做维护工作,她得祈祷烤炉平安无事。

“第三个难题就是大马人对千层蛋糕了解不深。”她表示,开了店面几年以来,最常碰到的客人问题就是:为什么你的千层蛋糕那么贵?那家的千层蛋糕才卖几十块,你的却要整百块。

“其实,我们使用的食材都是有品质的,香料进口、奶油用最好的、面粉也用最好的,所以吃起来的口感和风味会与其他的千层蛋糕不一样。纵使我们这样向客人解释,也未必会所有人都信服于你,食物始终要送进口里才能品尝到它的不同。”

她笑着补充,“我都会跟员工们说,如果真的遇到一些不听解释的顾客,笑笑就好,不必做太多解释。我也只能安慰大家,那不是我们要的顾客。”

持续性企业靠耐心灌溉

罗梅慧大学时念的是酒店管理,却偏好人际关系。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奇妙,不同类型的人走在一起,可以互相学习,所以我特别喜欢与人接触的工作。”她也形容自己可能是因为过去不停地转换国度及生活环境,所以适应能力超强,到哪儿都能找到自己的朋友。

所以她对顾客也有一样的想法,只要你能表现出真诚态度,人们会自动上前询问,了解你的产品。她解释自己不是一名猎人,只是一名牧羊人。

其实我们可以总括的把企业家分成两类人,一类是玩资本的;另一类是做实业的。玩资本的是“猎人”,他们会用子弹换猎物,进取的得到收获;“牧羊人”则会早出晚归,一天天让牧场草长羊肥,靠的是辛勤和汗水。

“我明白做实业要有耐性,因为实业以生产产品为主,靠利润支持,逐年增长。我希望自己做的产品能得到大家的口碑,持续性的经营下去。太过于急功进利,只看中眼前利润的企业家,很容易迷失自己。”

虽然把自己称为牧羊人,却仍然有崇高理想。罗梅慧希望把Ambon Boenda带到布城,开发马来市场,然后再遂步于全马各地设分店,让全国人民都明白印尼千层蛋糕真正的味道。

“其实我最后的梦想就是把Ambon Boenda带回雅加达,让当地人知道我是如何把印尼传统味道在马来西亚发扬光大。”她马上解释,这只是梦想。“我不希望给自己太大压力,反而更注重于把事情做好。每一个决定都得一步步来,所以我不强求但也会努力去实行 。”

最后问她是否觉得自己是一名成功企业家时,她马上否认,“成功是有一个量度去计算的,我却仍未达到心目中的那个量度,还有许多进步及改善的空间。”

美味是人类的知识、手艺和传统文化的组合成果。Ambon Boenda得以在短短5年内于马来西亚占一席之地,靠的是产品的品质和味道,这一切都是罗梅慧多年坚持传统原味的成果。